省医院消化病院的6楼对于62岁的张忠山来说再熟悉不过，老伴患肝硬化的8年半时间，在这里抢救了42次，“医院呆了天。除了第一次，之后的每一次，我都带着装老衣服，每一次老伴都呕血，很危险。”
半月前，老伴离世张忠山将老伴还未来得及拆封的药装进了一个大袋子，偏医院，把药品送给老病友们。主治医生姜子晔在朋友圈写道：“近10年光景，老患者和家人对抗疾病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上演，就像一部纪录片。”
01
丈夫患病妻子床头多日未合眼
妻子病重丈夫倾家荡产也要治
年10月的一个深夜，正在值夜班的消化二科姜子晔医生接到了一位50多岁的呕血女患，病情危重，陪伴她的丈夫就是走路很费劲的张忠山。
女患被诊断为肝硬化，由于食管胃底的血管静脉曲张，导致了消化道出血，且出血量很大。
张忠山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，他对姜子晔说，“我倾家荡产也要给她治病，求你救救她。”
年，42岁的张忠山突发脑梗，昏迷了一个星期，当他苏醒的第一眼，看到妻子险些没认出来，蓬头垢面，很多白发，“妻子原本是个特别讲究注意形象的人，从没想过，40岁的妻子会变成这样。”
后来张忠山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，担心丈夫再也无法醒来，妻子在床头昼夜守护，寸步不离。张忠山苏醒后，因为脑梗后遗症的影响，不能走路，妻子放下工作，每天和女儿一人架着张忠山的一个胳膊，拉着他去做康复训练。后来直到家里经济太过拮据，张忠山放弃训练，劝妻子去工作，自己每天拄着拐杖去小区练习。
张忠山说：“我们是患难夫妻，我有病的时候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，现在她有病，我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治好。”
妻子度过了难关，但他们没想到，这是个不可治愈的病，如同一个无底洞。因为肝硬化导致的静脉压力增大，血管就像气球一样越来越薄，随时有爆破的可能。而患者能做医院进行2-3次的内镜手术，将静脉曲张的血管用胶封堵。
在姜子晔眼里，夫妻俩是依从性最好的患者，可偏偏她得的是隐源性肝硬化，是进展最快的那种。
02
半失能丈夫照顾全失能妻子
他学会了单手换尿不湿
在妻子患病的8年半时间，一共出现了54次突发情况，每次呕血或者便血都有生命危险，张忠山都要立即叫，然后在救护车赶来之前，他拖着不会动的半侧身体，医院要用到的所有东西。
张忠山与肝硬化对峙了6年，在妻子患病的第三年，症状逐渐减轻，张忠山还高兴地以为自己赢了，可没想到第七年，妻子突然昏迷，被诊断为肝性脑病，“这是肝硬化最可怕的并发症，妻子回家就卧床了。”
半失能丈夫照顾完全失能的妻子，想想都难。护士们教赵张忠山怎么换尿不湿，怎么翻身，怎么预防褥疮。“每隔一个小时，就要给妻子翻个身，怕衣服有褶，躺时间长了，就把皮肤搁坏了。”换尿不湿，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有有些手忙脚乱，更别提一只手不好使的张忠山了，在医院，护士可以帮忙，可是回了家，只有张忠山一人，他一点点摸索，最后终于掌握了单手给妻子换尿不湿的方法，“先给妻子翻身，垫上一侧的尿不湿，然后再翻身，垫上另一侧”。每次换尿布，张忠山都满头大汗。但让他欣慰的是，在自己精心地照顾下，妻子卧床的2年多，身上没出现过一个褥疮。
张忠山单手做饭的能力越来越强，除了包饺子和切丝不行，其他的都能做。“我老头可厉害了，没有他就没有我了。”张忠山常听到妻子跟别人说。
03
妻子离世20多天
他还是习惯性地1个小时醒来一次想给她翻身
起初妻子只有脚和腿不能动，年春节，张忠山煮了一盘饺子，让妻子抓着吃，结果妻子拿不起饺子，张忠山意识到，她全身都不能动了。
张忠山一边喂妻子，一边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，这一年，妻子住院12次，有一次昏迷了2天，张忠山坐在床头一直对妻子讲话，“你不要再睡了，睁眼看看我啊……”就像妻子30年前呼唤自己一样，但他知道，“妻子的各项器官衰竭，医学已经无法给予治疗，她可能不行了。”
医护们无数次被老两口打动，他们成了这里的“VIP”，每次发病，张忠山都可以带老伴直接到科里住院，不用去急诊，“他们给我老伴抢回了不少时间”。
妻子因为疼痛，“嘿呦”声越来越频繁，看不得妻子受苦，张忠山会喂给她止疼片。20天前，妻子在家里陷入昏迷，张医院，让妻子在家里平静地离开。
几天前，步履蹒跚的张忠山坐了1个多小时的公交车，拎着医院，他整理了老伴还未来得及吃的尚未开封的药，送给医生和老病友们。他给出去了一部分，把剩下的交给了姜子晔，“这些药都是新的，如果有贫困的患者不嫌弃，就给他们，也许能救命。”
这里张忠山太熟悉了，8年多的时间，他在这里呆了天，女儿白天工作，下了班晚上9点45医院跟他倒班。他坐末班车回家，然后上第二天早上5点40的闹铃，坐着第一班车再回来。
妻子病重的这些年，张忠山无数次和消化二科的医护们打交道，他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，也能和主治医姜子晔说说自己的心里话，“你阿姨走了20多天，我还是不习惯，我晚上1个小时就醒一回，总想起来给她翻个身，可是手一摸，才反应过来，那边空了，人已经不在了。”
来源：哈尔滨新闻网
记者：朱虹
编辑：刘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