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钟医生，我爱人这个腿经常痛到半夜睡不着，这是怎么回事啊？”赵大爷进到问诊室时，手里紧紧握着挂号单。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，戴一副金丝眼镜框，高高瘦瘦，稀少发白的头发梳的服服帖帖，散发着教书先生的气息。
赵奶奶跟在他身后，拽了拽他的衣角。“没事，听听钟医生怎么说的，有问题咱就解决。”赵大爷扶着赵奶奶坐下，我询问着赵奶奶的情况，结合血液动力学进行了术前评估。
赵奶奶的左腿溃疡明显，穿通支有病理性改变。便是我们常说的“老烂腿”，由于腿部静脉压增高、静脉血回流导致的。“老烂腿”早期可以穿弹力袜促进下肢静脉血液的循环，缓解疼痛。同时要保持腿部的卫生，避免出现感染的影响。但是目前，出现溃疡的情况是无法自愈的。之所以半夜疼痛感明显，是因为创面受到了感染，末梢神经受到炎性刺激。这种情况需要手术来根除病变，同时局部创面清创处理，定期换药。
赵大爷听过我对病因的简介，交叉双手娓娓道来，“她之前年轻的时候，这腿就老是出毛病。有段时间是胀痛，有段时间是痒。那会我在园林局上班，她在这边教书。有时候忙起来我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，医院了。她也是怕我担心，一直都没和我讲过，老是和我说她没事。退休以后，她就骗我，说她去看过了，吃点药就没事了。”赵大爷说完叹了口气。“她今年七十了，本来身体就不好，医院，都说要手术，要在腿上开那么大的口子，她这生子骨哪遭得起这罪啊。”
赵奶奶却是满脸笑意，像是示意赵大爷别担心。“我这啊，就是老毛病，钟医生，您就告诉我，该怎么治，我听您的安排就好了。”赵大爷也点点头，“对啊，钟医生，他们都说您这好，她这要是动手术的话，会不会......”。
两位老人不自觉向彼此靠了靠，似乎有点儿当年我等待高考成绩的气氛。“别紧张，赵奶奶的情况不算复杂。对于这个年龄段的老人来说，打麻醉的风险相对比较高。而USG腔内联合微创术，采用定点局部阻滞，降低麻醉风险。简单来说，整场手术的风险，远没有传统剥离术麻醉的风险高。继而穿通支的问题采用“三针法”来解决，进行局部精细闭合。术后再以药物辅助，帮助溃疡处愈合。”
听我说完，赵大爷和赵奶奶终于松了口气。“好...好...那我们做。”赵大爷对我说完，又像哄小孩一样对赵奶奶说。“听钟医生的话，好不好。”
手术定在下午，为了缓解赵奶奶的紧张。我陪她唠着闲话。她和我讲起赵大爷的故事，她们结婚快四十五年了，平时她过个马路，赵大爷都会紧紧握着她。她瞒着赵大爷这么久，也是怕他担心。老一辈的爱情故事，听得让人动容，确实啊，好的爱人能减少一半的人生疾苦。
手术顺利结束，赵奶奶回到病房时，赵大爷不知道从哪拎来一个保温桶。“来，喝汤，用砂锅熬了一下午嘞。”赵大爷端着汤喂到赵奶奶嘴边。“喝一口嘛，尝尝咸淡。”
都说，结发为夫妻，恩爱两不疑。我算是在赵大爷和赵奶奶身上看见了。
排骨汤我也好久没喝，有点馋了，等会回去也得叫我老婆给我熬一锅。